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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世界工厂”的出路在哪

发布日期:2014-07-28      来源:《企业导刊》 作者:欧阳君山
以科技创新再造乃至超越比较优势,是包括东莞在内的珠三角经济圈乃至整个中国永保并超越“世界工厂”地位的必由之路
   
   
   东莞是“世界工厂”的缩影
   有关东莞的黄段子仍不时被当作饭局间的佐料,这不是一下子能洗白的,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东莞用自己的发展作出有力的回答。3月23日上午,广东省打击整治“涉黄”问题专项工作会议在东莞市召开,省委书记胡春华主持会议并作讲话,特别要求东莞大力推进产业转型升级,重塑东莞新形象。
   
   东莞被称为“性都”,可能是独特的;但东莞的发展难题,特别是所面临的转型升级压力,绝不是孤立的,构成整个珠三角经济圈的缩影,一定程度上还是整个中国的缩影,东莞转型升级的压力也是被称为“世界工厂”的整个中国的压力。以人力资源之丰富及产能之巨大,中国应保持“世界工厂”的地位,问题是如何永保乃至超越仅仅作为“世界工厂”的层面呢?
   
   世界真的平了吗
   2013年9月30日,也就是共和国64周年国庆前夕,中共中央政治局“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”为题举行第九次集体学习。在主持学习时,习近平总书记强调,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决定着中华民族前途命运。更特别的是,是次政治局集体学习一反常规,走出中南海,把“课堂”搬到了中关村——中国第一个国家级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,突显了中央领导集体对科技创新的格外重视。
   
   习总书记为什么对科技创新格外重视呢?问题可能归结到当今时代最突出的特征,这就“世界潮流,浩浩荡荡,顺之者昌,逆之者亡”——全球化。尽管全球化号称“世界是平的”,但实际上远非平等主义的一拥而上,一开始就有主动和从动之别。这一点正如《共产党宣言》所说:“资产阶级,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,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,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。”全球化一开始其实是欧洲人的商业殖民主义,而且往往伴以暴力殖民主义——帝国主义。
   
   但随着民族解放运动的兴起,殖民主义尤其帝国主义已经名不正而言不顺,但全球化并没有中断,不过已悄悄换了衣装,不仅新鲜时尚,而且更富学理,除开市场化的信条,核心成分应该在所谓“比较优势论”!大意是说:“世界是我们的,做事要大家来!”全球化是大伙儿的分工合作,人人皆有优势,人人发挥优势,你好我好大家好。
   
   何谓比较优势
   严格讲,既有经济学对比较优势也缺乏统一的界定,最常用的定义是:如果一个国家在本国生产一种产品的机会成本(用其他产品来衡量)低于在其他国家生产该产品的机会成本,则这个国家在生产该种产品上拥有比较优势。有点像古人所说的“两利相权择其重,两害相权择其轻”。
   
   略举一例,假设美国投入1个劳动力,能分别生产鞋子4双,或电子产品8件;中国投入1个劳动力,能分别生产鞋子3双,或电子产品4件。显而易见,无论是制鞋还是电子加工,中国的劳动力效率均赶不上美国,但并不意味中国在国际竞争中要被美国完全挤掉。比较一下可发现,在美国多生产1双鞋子,必须放弃2件电子产品;在中国多生产1双鞋子,只需放弃4/3件电子产品。就是说,美国生产鞋子的机会成本比中国高,或者说,美国电子加工的机会成本比中国低。在全球化条件下,美国的最佳战略不是将中国挤掉,而是集中力量进行自己机会成本低的电子加工,将机会成本高的制鞋交给中国,实现合作双赢。
   
   流见认为,比较优势是个天大的便宜,哪怕样样落后于人,但总有机会成本比人低的,不亦美哉!客气点讲,这是严重的似是而非;不客气讲,这是畸形的奴隶理论,替人买拐,帮人数钱,还洋洋得意。这相当于说:任人家当老板,他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,必定雇我打小工,嘿嘿,真美!
   
   作为正式的概念,比较优势最早由古典经济学的著名代表大卫•李嘉图提出。但追根溯源,比较优势应该来自于“经济学之父”亚当•斯密的分工合作理论。事实上,斯密本人就已经提出要把人与人之间的分工合作推广到国际关系上。即是说,比较优势的本质要到分工合作中去寻找。
   
   分工合作的本质:委托—代理
   可为什么会有分工合作呢?背后有“我”的算计,个人利益最大化的最佳选择就是集中力量发挥自己的优势,其他的都交给别人,所谓的“委托—代理”——分工合作的本质正在于委托—代理。就是说,在分工合作中,在比较优势中,有主动和从动之分,更明确讲,有一方是老板,而另一方属雇工。收益当然不对称,原则上,委托人的收益高于代理人,要不然,委托人提出委托干什么呢?
   
   比较优势是不是个天大的便宜呢?好好掂量一下吧,问问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哪,看看自己是老板还是雇工,别急着沾沾自喜。就国与国而言,这很容易辨别,因为国际分工合作最后会形成一条产业链,居于高端的是老板,位于低端的是打工仔——无疑!也正是分工合作及比较优势的非对称性,决定了全球化的非均衡本质。麦肯锡全球研究院2011年完成的一份研究显示,全部发达国家的投资者控制着世界200万亿总财富的79%。全球化远非真正的双赢游戏。
   
   以苹果公司推出的iPhone手机为例,《纽约时报》有文章曾从产业链上解剖说:一部售价600美元的iPhone4,材料成本约187.51美元,大部分来自韩国,占到约80美元,其余的来自美国、德国和日本一些公司。包括富士康在内的中国企业主要是进行组装,每台仅有6.54美元的酬劳。而苹果公司呢?每台iPhone4获利高达360美元——老板与打工仔的差别悬如天壤!
   
   当然,人群中总是有主动者和从动者,天底下也总得有人做代理,当雇工,至少比没工作强吧,更何况还可以卧薪尝胆图赶超。有道是:“欲成人上人,先为人下人。”历史经验也表明,用比较优势进行赶超,对后发国家的现代化而言,几乎不可避免,在二战废墟上再崛起的日本最为典型。但一个做雇工的在老板面前津津乐道自己的比较优势,是不是应到此打止了?
   
   “创造性破坏”唯有科技创新
   中国尤其应该打止,尽管有劳动力丰富的比较优势,但产业链低端的位置让中国饱受资源的消耗和生态环境的败坏,“世界工厂”的低价极其高昂。有测算显示,中国每年因环境污染造成的损失约占GDP的10%左右。更要命的是,中国作为低端打工仔还非常的费力不讨好,不仅发达国家不时指责中国的贸易政策,甚至相关国家都群起而攻之:中国曾连续16年(1995年到2010年)成为全球遭遇反倾销调查最多的国家。
   
   中国企业必须转型升级,通过研发创新站到产业链的高端。在2014年全球最受赞赏公司排行榜上,苹果公司再次夺冠,这是自2008年以来该公司连续第7次蝉联榜首。凭什么?众多使用苹果产品的消费者最清楚,也可借用马云对王健林下赌“电商”到2020年胜过“店商”所打的形象比方,“一头羊把其他的公羊打败了,觉得天下第一了,狼一看,咔,瞎搞,瞎整,因为它完全是两种不同思考的作战。”事实上,著名经济学家约瑟夫•熊彼特早已对这一点作出概括,即所谓“创造性破坏”。
   
   唯有科技创新才可能实现对旧秩序的“创造性破坏”,一个国家如果不能够通过科技创新站到产业链的高端,就永远也只是全球化的从动者,永远也只是委托人的代工者。作为改革开放中国的缩影,珠三角经济圈至今也还是引以为傲的“世界工作”,但如果继续大吃劳动力的比较优势,甚至滞留在代工者的地步,即便作为“世界工作”,恐怕也难以为继。这应该正是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一反常规把“课堂”搬到作为第一个国家级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中关村的原因,唯有科技创新才是全球化的王道。以科技创新再造比较优势,乃至全新超越比较优势,是包括东莞在内的珠三角经济圈乃至整个中国永保并超越“世界工厂”地位的必由之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