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学院反腐关键在清除权钱交易
发布日期：2014-10-28
如果钱权交易不解决，商学院政商圈子消失，其他圈子会随之而起
文/叶檀
7月31日，中央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领导小组、中组部、教育部联合下发通知，要求严格规范领导干部参加社会化培训有关事项，商学院的EMBA培训项目正是被监管的重点。通知不仅严禁领导干部参加高收费的培训项目和各类名为学习提高、实为交友联谊的培训项目，还要求已参加的立即退出。该文件点名，“EMBA、后EMBA、总裁班、中欧国际工商学院、长江商学院等，明确属于高收费社会化培训项目。其他名目的高收费项目，要从严从紧把握。”
商学院与医学院属于教育中的奢侈品，官员退出教育奢侈品领域。澎湃新闻找出国内一些商学院的学费数据：中欧国际工商学院2014级EMBA课程学费为58.8万元，长江商学院2014年EMBA课程学费标准为68.8万元，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EMBA项目学费为56万元，复旦大学EMBA项目59.8万元。收费极高，但与全球一流商学院比，并不算离谱，中国商学院的收费与英美等国一流商学院看齐，得等中国商学院的教学水平与斯坦福等商学院并肩再说。
商学院学费市场定价，随行就市。以山东为例，《齐鲁晚报》报道，今年2月，山东省物价局、省财政厅、省教育厅联合下发文件，对研究生教育学费问题进行试点改革，其中，MBA、MPA研究生学费标准由原来的审批制改为由高校提出意见，报省物价、财政、教育部门备案后执行，这就意味着，山东部分高校对MBA、MPA研究生学费的收取改为自主定价。著名教育学者、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认为，MBA和MPA教育的收入来源单一，主要靠学费，政府没有拨款，学校自己担负着一定的自负盈亏任务，有着很强的市场化因素，因此一旦改为自主定价，学费肯定会上涨。
学费上涨，教育市场仍在，说明学费并不高。
就读学员或者觉得物有所值，或者对价格不敏感，官员普遍认为是价格不敏感群体。以公务员的薪酬无法支付如此高的学费，《京华时报》披露“顶尖”商学院教师刘威的说法，官员学EMBA很少会有个人掏钱。学费来源一是单位的教育经费，二是企业帮出。另外，部分商学院为了提升自己的影响力，吸引更多的学院，也会对政府领导的学费有不同程度的折扣或减免。如果是单位的教育经费，说明商学院等继续教育成为官员的福利;如果是企业支付，则有政商合谋之嫌;如果商学院折扣甚至减免，说明在商学院的眼中，官员学生具有其他学生不具备的特殊价值。
有特殊价值的还有一线明星。2012年11月4日，《长江商报》报道，高额的学费只是针对普通学员，如果一线明星到长江商学院进修是免费的，或者象征性地收点手续费，“我说的是一线明星，像赵本山这样的，二三线明星都是和普通学员同等待遇。”可见，官员与明星具有同样效应。商学院如果以官员与明星夺人眼球，显然走歪了路，如果大多数人进入商学院是为了与官员、明星共舞，商学院就成为娱乐大染缸。
笔者所接触的商学院学生，专注于收获知识与人脉，并不汲汲于官员、明星。但越来越多的嘲讽段子正在印证某些商学院的堕落，仍是张珺涵透露，他身边有不少明星到人大商学院、清华商学院、长江商学院进修，名义上是进修，“不过，80%目的都不纯粹，想要真的学习商企管理的少之又少，想抱大树的抱大树，想要找老公的找老公，找资源的找资源。商学院其实都是花钱买圈子，给你提供一个认识社会精英的平台。不过我刚刚也说了，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去的，一线明星不用说了，这两年商学院门槛越来越高，三线的想要进去至少有一定的储备才行。”演员陈佳爆料：“到商学院学习是女演员钓金龟婿最名正言顺的方法。”商学院成为招亲博览会，算是商学院拥有的另类资源。官员、明星加上企业家，在人情社会，在钱权色三种资源可以顺利交易的社会，令社会公众有无限遐想。当然，每个国家都有同窗圈层，但赤裸裸暗示权色的不多。
商学院官员人数到底占比多少？说法不一。今年1月，民革广东省委提案曾援引近年《福布斯》对中国商学院EMBA项目的调查，显示EMBA学员中政府官员所占比例平均为8.3%。其中，清华五道口的EMBA学员中，官员比例在10%以上，而长江商学院比例最高，为11%。因此，有人认为官员人数少，即使退学也不影响招生，所谓退学潮夸大其辞。
据《北京青年报》6月有报道，2013年清华EMBA秋季班学生所在单位性质分布，外资或外资控股企业为5%，其他类型企业为2%，国有或国有控股企业35%，政府和事业单位9%，股份制企业为7%，民营或私营企业为42%。 如果把国有企业也计算在内的话，这个班的官员或者准官员比例达到44％，是个惊人的数字。
官员退学对商学院的影响将在此后的招生中显现，官员学生即便人数少，但影响力不容忽视。如果未来官员与国有企事业单位的学员大量减少，对商学院将是严峻的挑战，到底是靠人脉还是靠教学质量吸纳学员，很快会见真章。
教育费用会减少一大笔。根据《中外管理》商学院的发展数据，1991年，9所试点院校；2010年，236所获批院校，扩张了26倍;1991年，94人入学；2010年，超过3.6万人入学，扩张了383倍。另据MBA中国网，截至2009年9月，全国累计招收MBA（含EMBA）学生23.25万人，其中13.67万人获得了MBA学位，以后每年超过3万。如果3万人中的10％不入学，即3000人，每人学费每年以保守的10万计，每年可以减少3亿元的支出。这是公共预算的零头，却是民生支出的大头。
必须强调的是，商学院不过是圈子的一种形式，而且是不太坏的形式，如果官员在党校结成圈子，未必会比商学院好。如果钱权交易不解决，商学院政商圈子消失，其他圈子会随之而起。事实上中国的一些商学院在最近十年有了长足的进展，《经济学人》杂志今年5月列出全球商学院100强，中欧商学院位列第83位。商学院是教育国际化的重要一环，清除商学院存在的权钱色交易，不等于清除商学院。
去年在斯坦福大学商学院碰到南方某个机场的高管，正在进行项目进修，看上去年轻而充满朝气，对国际市场表达出独特的见解。有国际视野、有能力、讲规则的管理层，是中国市场所缺乏的。
